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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赵先生的二三事——写在赵松庭先生逝世十周年前
张洪玮 华音网 2023-03-04

倏然间,赵松庭先生离去已经十年了。这十年中,浙江省民族管弦乐学会、浙江职业艺术学院、东阳市宣传部、中国民族管弦乐学会竹笛专业委员会等曾多次举行赵先生笛子作品音乐会和座谈会,赵先生的弟子蒋国基、詹永明、张维良、戴亚、杜如松、王次恒,登台演奏着《三五七》、《二凡》、《西皮花板》、《早晨》、《幽兰逢春》等恩师的作品,用笛声和恩师对话,是无穷的思念,是深情的怀念,是内心的感恩……中国民族管弦乐学会会长朴东生在《松庭流芳——笛子大师赵松庭弟子音乐会》上曾讲道:“他那慈祥、和蔼、可亲可敬的音容笑貌始终伴随着我们。他那不平凡的艺术人生和所做出的贡献,宛如一座伟岸的丰碑永远矗立在我们心中。”——我赞赏这一评价。

1994年,我在《音乐周报》担当记者、编辑工作,经杭州陈杭明先生的引见,得识了杭州的卢竹音、蒋国基、骆介礼、姜水林、韦红雨等许多朋友,当然还有我最想见到的赵松庭先生,这是我三十七年来最想见到的一个人,一个我心中最了不起的人。

大概是1957年吧,我在北京读高中并参加了学校的民族乐队,吹笛子。一天我去音乐教室,正赶上音乐老师在放唱片,我被深深地吸引住了。那恬静、自由的旋律,似安静而美丽的早晨——太阳慢慢升起,照耀着森林,鸟儿睁开了睡眼,伸展着翅膀.…简直太美了,我立即问老师:这是什么乐曲,是谁写的,谁吹的?老师笑了,说你怎么这么多问题呀,告诉你,这是赵松庭先生作曲并演奏的《早晨》。啊,《早晨》,世界上竟有这么好听的曲子,我要学吹,我也牢牢地记住了赵松庭这位令我向往的人。适逢市面上正好有卖《赵松庭的笛子》这本书,那上面就有《早晨》这首乐曲,我可以学吹这首乐曲了。当然那时学得很艰难,气息运用不好,也不会循环换气,但我还是拼命地练习。事隔了三十七年前后的1994年11月25日,我终于见到了我心中最崇拜的人——高高的身材,慈祥的面容,和蔼可亲的一位学者风范的、中国竹笛发展史上的里程碑式的人、浙派笛子的创始人、南派笛子艺术大师,我心中那高兴劲儿,简直是无以言表。一直处于一种喜悦之中的我,与赵先生交谈着,似多年不见的老朋友之间的交谈。就在当天,赵先生代表浙江民族管弦乐学会向我赠送了一把龙泉宝剑,并赠送了我六支先生亲手制作的上好竹笛,我这个喜欢啊。这宝剑、六支竹笛至今我一直深藏着,不时取出看看、吹吹,也就是以此来寄托我对先生的追思之情吧!

还有件事我记得非常清楚。1995年的2月3日,我去中国音乐学院招待所看望从杭州到北京辅导戴亚研究生的赵先生,之后我邀请先生到我家坐一会儿,赵先生欣然同意,由戴亚陪同来到我家,那是我最高兴的一天了!一位是我最崇敬的人,一位是我最喜爱的最有演奏实力、潜质非常的人。我们谈笛子,谈先生对各位学生的培养、教育,谈了很多,很久。当谈到了赵先生喜欢下象棋时,我说咱们下几盘吧,赵先生说好啊,于是我们在棋盘上“大战”起来。赵先生棋力深厚,我这个象棋“二把刀”没有多少回合就败下阵来,后来我才知道,赵先生是浙江文化界象棋的高手。那天我们喝着小酒,我特意为先生做了几个菜,喝着,吃着,聊着,过得真是舒心啊!我们聊到赵先生根据婺剧乱弹《二凡》改编的笛曲《二凡》时,我说非常喜欢这首乐曲,那演奏气息饱满、指法富有弹性给我留下至深印象时,赵先生说,这首乐曲演奏难度很大,非下苦功不能演奏好。我说怪不得演奏这首乐曲的人相对较少时,赵先生笑着说:“蒋国基、戴亚也是这样看法,但我相信他们一定会演奏好这首乐曲。”

赵松庭先生从事笛子艺术七十年,被公认为南派代表人物。是他开创了“刚柔并济,南北交融”的浙派风格;是他创造了笛子的循环换气技法及特殊强弱控制等多种技法;是他发明了排笛、工型低音大笛、玉石龙凤笛、弯管笛、同管双笛;是他首创了横笛频率计算的理论和方法;是他创作了《早晨》、《三五七》、《二凡》、《婺江风光》、《采茶忙》、《鹧鸪飞》、《西皮花板》、《幽兰逢春》等十余首笛曲;是他撰写了《中国竹笛流派》、《横笛频率的计算和运用》、《温度与乐器的音准问题》、《笛艺问答》等多篇论文;是他著有《赵松庭的笛子》、《竹笛演奏技巧广播讲座》、《笛艺春秋》等理论专著;是他亲任演奏并出版了CD唱片《赵松庭笛曲精选》,与学生合作出版了《笛子演奏技巧十讲》;是他教授的弟子遍布全国及海外,其中很多学生均是我国竹笛演奏的佼佼者;是他以独奏演员身份参加世界青年联欢节,80年代多次出访日本以及香港、台湾地区并兼任全国二十多所大学及艺术学院教授,使中国笛艺流布遐荒。因此可以这样说,在竹笛艺术的演奏、创作、教学、著述、科研等诸多方面,赵松庭先生都取得了卓越的成就,为我国的民族音乐事业的普及、提高和发展,做出了杰出的贡献,成为一代“笛艺大师”,也在世界乐坛留下了华彩篇章。

“历尽崎岖路,求来坦荡心;苍松万千树,无语却知音。”这两句诗是赵先生1982年9月登泰山玉皇顶后所作,算作这篇小文的结尾。这“坦荡心”的品格和“求知音”的探索,正是我国笛界、民乐界人士力求做到的吧!

辛卯年二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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