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20世纪中期以来,中国诸多作曲家、扬琴演奏家都为扬琴事业的创作和演奏留下了辛勤汗水和足迹,并取得了辉煌的成就。尤其在20世纪末期,扬琴音乐创作领域里不断地发生着深刻的变革。在创作实践中,从作品的题材内容到音乐的表现手段,无论从写作的艺术观念到创作技法,还是音乐创作中的深刻与思考,都呈现出了前所未有的锐气和活力。他们将中国传统的音乐语汇与西方现代创作技法相互交融在一起,创作出了各种体裁、风格迥异的现代音乐作品。其中,为中国扬琴音乐事业的发展做出了重大贡献的中央音乐学院作曲家、扬琴演奏家黄河教授创作的《黄土情》就是这一时期的代表作品之一。
《黄土情》完成于2000年,是一首极富西北风味的扬琴独奏曲,全曲共分为引子、慢板、赋格、快板和尾声五个部分,其深情的音乐和深邃的意境展示了黄土高原的自然风貌和西北人民的纯朴热情。乐曲以单一性的主题旋律思维作为全曲的主千乐思发展脉络,并且运用主调音乐的处理方式,以变奏的手段在各个段落之间进行组合与调配。在创作上以继承传统为主,在此基础上适当的运用新的创作手法和演奏技法,并将各种音乐表现手段在乐曲中完美的结合。
一、在结构旋律方面
1、线条化旋律
作者运用八连弹这一新技法以内心的真挚情感和深刻的思念之情,用清醇朴实的音符,讴歌了这片土地上勤劳耕作的人们。旋律的气息宽展而平稳,在构思上以凝重的主题思维特征展现。主导乐思始终贯穿在整体乐曲的进行之中,通过单一性的线性乐思发展,融人多层面的乐思交织,主题以极其浓郁的地方风格优美婉转的旋律线条呈示给受众,在慢板a、b材料的运用中,八连弹构成的线性旋律和大段轮音的使用,使乐曲的表现富有张力。
2、复调思维
为了体现旋律的自由引申和内在的进行,慢板大段轮音的复调运用,主复调之间的呼应关系为乐曲提供了最大的动力性发展元素。和声的运用是主题乐思的发展需要,从而进行相关点缀性的特殊处理和安排。而在线条性的旋法过程中,由对位化的复合性乐思进行组合,使音乐的发展具有更加深刻的表现力。在整体的乐思发展中,作者以旋律的各种变化来显示出作品的音乐个性,B段乐曲中作者标以赋格的运用是这首作品的又一特点。赋格是复调写作的一种形式,“赋格”为拉丁文“fuga”的译音。严格的说B段不是传统意义的赋格写作,而是建立在模仿的对位基础上,正如乐曲所标注的“带有赋格意义的”,作者力求加强主题的个性,扩大了和声手法的应用,复调技法在乐曲中有了恰当的使用。
旋律的表现手法上,作品富有“浪漫主义”的浓郁气息,并在写作技法和演奏技法方面融人了西方作曲的相关手法和特征,从而使作品充满了新意。最为突出的是作者在乐思的整体发展中,注重民族音乐的风格特色,同时,也赋予了作品个性化的体现。
二、节拍及节奏运用方面
1、切分节奏的运用:
切分是最为常见的节奏型,在这里作者却将它的作用发挥的淋漓尽致,无论从运用上还是从所取得的效果看,它都显得恰如其分,从而可见作者的精心设计。
2、复合节奏型的运用:
多变的节奏型是快板的主要环节,八分音符空拍的不规则连续使用,使“规范”的44节奏变得“不规范”了,节奏律动富于变化而又不失雄浑、有力,大篇幅的集中运用再加以基本节奏的映衬配合就更加显得富于色彩、气势磅礴。
作者依靠节奏的律动变化和乐思运动过程中的各种不同形态的发展组合,使音乐展现出富有陕北地方音乐特色的格调。在乐曲的整体结构设计上,快板通过强与弱、浓与淡、远与近、点与线的交错使用,表现了作者的一种特殊音乐思维方式。在主导乐思的材料使用上,尽可能地去表现出依据于中国民族音乐个性化这一富有特性的基本创作手法,并将东方民族与西方民族之间的优秀传统文化,以完整的形式使之结合在一起。
三、和声的运用特点
此曲的和声语言相对较为传统,但却不乏变化。大量地运用变化音及和弦外音,则使得和声语言更为丰富。在传统的有限的和声功能运行体系下,追求更为广阔的音乐空间,似乎是作者最为主要的创作意图,为和声的语言添加了斑斓的色彩。
每个段落声部之间的乐思处理,是以不同色彩的音色对比和非常清晰的多种叠置组合而构成,并以浓烈的和声与交织的复调融合在一起,构筑了一幅广袤无垠、穹尽沧桑的大自然无与伦比的壮观图画。在乐思的不断运动中,呈现出了一种疏、密、浓、淡的线条性起伏,经过多种层面上的乐思对比,成了异常鲜明的色彩性音响效果,营造出了情景交融的美妙艺术境界。作曲家在整体创作的风格上,表现出了一种光和色的大写意的创作手法。
四、乐队的编配方面
在乐队的编配方面:采用中阮、大阮与古筝相结合的编配手段,并没有使用常用民族管弦乐队,既突出了扬琴作为主奏乐器的音色,又使整体配合相得益彰而形成清晰明快的特点,以强烈的音乐张力体现了浓郁的地方风格,再现了一望无际的黄土地在暮色中色彩斑斓、变化无穷的意境。
五、演奏特点
八连弹演奏、大段带有复调元素的轮音以及快板丰富的节奏律动和极强的张力,是这首作品的主要特点。
八连弹在演奏中,每个音都要保持第一个音的演奏状态,做到确保每个音的颗粒性、圆润性。以气息为带动,突出音乐的刚中带柔、时隐时现的意境,把人们的思绪带进一个古朴苍凉的意境中。大段的轮音演奏,要注意乐曲的层层铺垫,力度与张力的变化,尤其需要注意的是主复调之间的呼应关系。力度变化要持续进行,避免“冲锋轮”的出现 也就是我们俗称的“大肚子音”。快板演奏时要掌握好节奏,不要过于急躁,要突出节奏重音。演奏此乐段时要注意双手放松,不要浮躁;弹奏此段时要把切分音与快板演奏发挥得痛快淋漓而又不失稳重和节奏感。
《黄土情》,无论是从演奏技能上,还是音乐表现上,都有一定的深度和难度。演奏这首乐曲,从技术上要注意把握对旋律线条的精雕细琢、还要控制好音响上的张力变化,要做到强而不躁、弱而不虚。既要通过力度的对比来体现乐曲的魅力,又要通过表演的夸张来刻画音乐情绪的变化。同时还要深刻理解这首曲子的历史背景和深层次的情感世界,这样才能达到高水准的要求,才能把乐曲丰富的思想内涵表现的更具艺术感染力。
作者采用陕北民间音调作为全曲的主要音乐动机,而带有传统思维的主题乐思就是构筑在这样的乐思中。乐曲多以线条性的双层次运动方式进行,使乐以自然的交融与组合进行发展。音乐以点线结合、浓淡相宜和远近结合的创作手法,显示出音乐清醇的音色对比。在这种富有诗意的多声部音乐思维过程中,音乐时而高亢激荡、时而平稳安静,尤其赋格段的音乐清新怡然,富于对比的高低旋律错落有致地描绘着轻快活泼的情绪。在富有想象空间的连弹技法音乐中,空旷缥缈的低音泛音和最后的抓弦演奏为这段音乐的结束营造了美妙深远的意境。也生动地体现了作曲家内在的艺术审美意识:在音乐中赞美了这样一群淳朴真挚、热情豪放的西北人民;以坦荡的胸怀、多变的乐思再现了朴实的民族音乐风格特征,向人们展示了作曲家内心的思想和情感。从创作和演奏的观点上分析这首作品,使我们能够感受到:追寻个性化的音乐语言和坚持以富有民族音乐特色的创作特点为基本原则,是需要我们不断探索和研究的永恒课题。作曲家们在注重传统与现代技法表现运用的同时,也对音乐创作中如何融人新的音乐因素,而进一步地去探索和发掘更加新颖的演奏技法与音乐表现手段。在具体的创作上,将民族民间性的音乐素材经过细致的加工处理,借鉴性地融会在自己的作品中,这说明了民族音乐之根已深深地埋在了作曲家们的创作思想当中。